美国选情正酣 汽车“风向标”要变？
随着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选情正酣，汽车行业再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作为美国著名的“汽车城”和110万个汽车工作岗位的所在地，密歇根州在选举中具有战略意义。
自2008年以来，赢得密歇根州支持的总统候选人最终都可以入主白宫，包括2016年的特朗普和2020年的拜登总统。
目前，密歇根州仍然是关键的摇摆州。
最近几周，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以及其竞选伙伴和支持者都积极在密歇根州展开竞选活动，试图赢得当地尚未做出决定的选民的支持。
由于密歇根州的经济与汽车行业紧密相连，杰富瑞（Jefferies）分析师Philippe Houchois近日在一份投资者报告中写道，“密歇根州的16张选举人票将汽车行业推上了政治辩论的风口浪尖。”
其实，汽车行业一直是美国总统大选的热门话题。
虽然主要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都避免公开支持任何一位总统候选人（当然不包括坚定支持特朗普的马斯克），但一些汽车行业高管和政策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谈及了对选举的看法，认为电动汽车、贸易、关税、中国、排放法规和劳动力是汽车制造商关注的首要问题。
此外，他们还讨论了如何为每位候选人可能采取的政策做好准备，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分裂国会（即国会两院由不同政党控制的情况）。
排放法规
对于汽车制造商来说，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燃油经济性（提高汽车燃油效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排放法规，特别是在加州、华盛顿州、俄勒冈州和纽约州等几个州。
以加州为例，根据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California Air Resources Board）提出和制定的加州先进清洁汽车法规 II（ACC II）的现行要求，到2035年销售的新车必须是零排放车型；从2026款车型开始，汽车制造商必须确保其销售的车辆中有35%是零排放汽车，包括电动汽车（BEV）、燃料电池汽车以及符合标准的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
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报告称，美国12个州和华盛顿特区已经采用了这些规则，然而，大约一半的州计划从2027款车型开始实施这些规则。
美国汽车协会和游说团体Alliance for Automotive Innovation（代表在美国运营的大多数主要汽车制造商）的数据显示，自今年初以来，美国只有11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电动汽车渗透率超过10%。
汽车行业的高管们表示，无论最终谁入主白宫，许多汽车制造商都将致力于推迟加州空气质量委员会的清洁汽车规定，希望通过放宽这些标准来降低生产成本和提高市场竞争力。
汽车业内人士预计，特朗普将取消或冻结2027至2031款车型的企业平均燃油经济性（CAFE）标准，而哈里斯会与汽车制造商在制定相关标准时寻求一种折中方案，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与拜登所采取的方式相似。
电动汽车和《通货膨胀削减法案》
四年前，电动汽车是民主党人竞选的热门话题；四年后，它变成了共和党人的竞选热词。
目前，电动汽车和美国支持电动汽车普及的政策（如《通货膨胀削减法案》）是汽车行业高管和游说人士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特朗普重新掌权，电动汽车的法规和激励措施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这会使该行业暂时陷入困境。
以特朗普为首的共和党人在很大程度上谴责了电动汽车，称电动汽车是强加给消费者的商品，会毁掉美国的汽车产业。特朗普誓言上任要废除或取消美国环境保护局（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制定的许多汽车排放标准，以及促进电动汽车生产和普及的激励措施。
相比之下，包括哈里斯在内的民主党人历来支持电动汽车和相关的激励措施。
不过，由于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接受速度低于预期，以及消费者对电动汽车态度冷淡，哈里斯最近在支持电动汽车方面的表态并不像此前那般强烈。但是，她曾表示，她不支持对电动汽车提出强制要求，比如《2019年零排放汽车法案》（Zero-Emission Vehicles Act of 2019），该法案要求汽车制造商到2040年只销售电动化汽车。
业内共识的是，未来的电动汽车政策要求将取决于美国的选举结果。如果选举结果导致新的政策或法规的出台，汽车制造商可能会面临新的要求，因此正在观望大选结果，并准备好相应的预案。
正如大众汽车美国公司首席执行官Pablo Di Si在9月份的新闻活动上所说，“这取决于美国大选的情况，我们可能会面临新的要求，也可能不会。（因此）我现在显然不会对未来的投资做出任何决定。我们正在拭目以待（大选的结果）。”
但是，Lucid Group首席执行官Peter Rawlinson近日表示，无论哪位总统候选人赢得大选，他都认为美国电动汽车行业仍处于起步阶段，需要继续“培育”。
他还认为，《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中有关享受电动汽车税收抵免的要求不应该像目前那样只关注电池的尺寸，还应该关注车辆的效率。
“这实际上是在鼓励制造耗电量大的电动汽车，”他说。“这实际上是在鼓励车企搭载更多的电池，而非追去更高的能效。”
贸易、关税和中国
由于担忧中国汽车工业向全球扩张，特朗普和哈里斯都表示有意审查美国的北美贸易协定——《美墨加协定》（United States-Mexico-Canada Agreement）。
《美墨加协定》是在特朗普第一个总统任期内谈判达成的，取代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并于2020年生效。
当时，特朗普在重新谈判时吹捧了这项协定，而哈里斯是投票反对《美墨加协定》的10位美国参议员之一。然而，目前双方都认为，这项协议需要改进，才能更好地支持美国的汽车生产。
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Mary Barra上周表示，该公司正在“密切关注”大选，包括贸易和关税的变化可能对公司产生的影响。“无论选举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并将继续建设性地参与政策制定过程。”
她还表示，尽管一些在美国销售的汽车是在国外生产的，但在美国创造的就业机会中，许多工作与盟友合作伙伴有关。这表明，尽管汽车的制造地点可能在国外，但这些合作关系仍然对美国的经济和就业产生了积极影响。她强调这个问题非常复杂，意味着在讨论就业、制造和国际合作时，有许多因素需要纳入考量。
关税是特朗普汽车工业计划的核心问题。特朗普曾表示，他将大幅提高关税（最高可达500%），以防止中国汽车制造商从墨西哥工厂向美国出口汽车。
虽然中国汽车制造商目前并没有采取这样的策略，但外媒预计未来有可能会尝试采用这种方式。但盖世汽车研究院则认为，未来无论中国车企在中国、墨西哥还是其他国家生产，在出口美国时都会被施加高额关税，这意味着中国车企进入美国市场的其他路径将彻底关闭。
哈里斯宣称，特朗普的关税提案是“对美国人民征收的销售税”，不过她没有概述如果当选，将对目前的关税结构做出的具体改变。
杰富瑞指出，非美国本土汽车制造商的产量占美国总产量的48%，占《美墨加协定》产量的52%，因此，如果哈里斯赢得选举，非美国汽车制造商可能会在政策或市场环境中受益更多，因为其在美国和北美的生产占比较大。
劳动力
接受采访的业内人士几乎一致认为，在与汽车行业有关的诸多问题中，劳动力会成为值得担忧的问题，他们担心哈里斯的获胜将意味着工会组织权力的进一步增加。
拜登和哈里斯都对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和UAW主席Shawn Fain非常关注和重视，甚至让他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发表演讲。
可以说，在Fain及其从外部引入的高级顾问的领导下，UAW的政治影响力变得日益强大，可能会在政策和决策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是，UAW内部和其他工会存在不同看法或意见分歧。这种分歧可能影响工会在政治上的团结和行动。
由于内部存在分歧，美国卡车司机工会拒绝为任何一位候选人背书，但UAW的领导人不仅支持哈里斯，还助力其在密歇根州和其他州的竞选活动。
UAW上周表示，内部民调显示，“卡玛拉·哈里斯的支持率越来越强，超过了唐纳德·特朗普，哈里斯对特朗普的领先优势在上个月大幅上升。”
相比之下，特朗普和Fain的关系充满了“火药味儿”。
特朗普和Fain曾在社交媒体和公开场合上互相指责。例如，特朗普曾在社交媒体上批评Fain的领导方式，认为他没有为工人争取到足够的利益，而Fain则反击特朗普，指责他在工人权益和经济政策上的立场不利于工人。
更重要的是，包括UAW成员在内的蓝领工人曾被视为特朗普在2016年击败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当选总统的关键支持者。
但是，UAW领导人公开呼吁支持民主党候选人，这种政治上的对立进一步加剧了特朗普与Fain之间的紧张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拜登和哈里斯在支持工人和工会方面的积极态度，以及对UAW的重视程度会让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感到担忧，特别是UAW在组织工会和争取工人权益方面日益强大的影响力，这可能会让企业在成本和竞争压力。
结语
杰富瑞分析师Philippe Houchois在投资者报告中写道，“特朗普和哈里斯的言论和观点存在显著的分歧，但也有一些共同点或趋同之处。”
业内人士预计，哈里斯的胜利将是拜登执政四年来的延续，而非复制。他们认为哈里斯可能会更加理解企业，但也存在一些担忧。
专家们表示，哈里斯的一些政策和任命尚不明确，她与UAW的关系也令人担忧，尤其是Fain，他一直与汽车制造商作对，甚至可能已经被视为“死敌”。
汽车行业的高管们大多预计，如果特朗普再度入主白宫，他将恢复在此前总统任期内的政策和措施，但立场可能会比以前更加激进。
业内人士预计，特朗普将会放宽或取消联邦政府日益收紧的排放和燃油经济性规定；重新引发加州与其他州之间的争斗（指加州及其他一些州在制定汽车排放标准方面的争议）；并有可能对拜登政府的《通货膨胀削减法案》的关键立法进行资金调整。
不过，特朗普很难彻底废除《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但他可以通过行政命令或其他政策行动取消或限制电动汽车补贴。
无论汽车行业的“风向标”变与不变，汽车制造商、供应商和其他汽车相关公司正在为不同的大选结果以及后续可能的影响做准备。
正如博世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Stefan Hartung所言，美国大选将为市场带来清晰的前景，行业将会根据大选结果进行调整。
“我们不能做出完美的设想。两位总统候选人都提供了一些机遇和挑战，企业必须考虑到各种情况。”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商的主要说客和公共政策专家也如是说到。
一些华尔街分析师推测，传统汽车制造商——特别是“底特律造车三巨头”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克莱斯勒母公司Stellantis——将在特朗普和共和党控制国会的情况下受益最大。
Rivian Automotive和Lucid Group等电动汽车初创企业将在哈里斯和民主党获胜后受益更多，这主要是由于其执政的政府预计将出台涉及电动汽车和燃油经济性要求的计划。
